带着母亲修行的禅师
家乡遭了灾难,父母不得不带着他们兄妹三人一同逃难。刚刚安顿下来,响起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。门外,是一个游方的和尚来。一见到这个孩子,对方连说他“慧根很高”,有意收他为徒。想到孩子跟着自己也是忍饥挨饿,父母就答应了这个请求。
他随着老和尚翻阅崇山峻岭,终于到达深山中的古刹。突然从浮华的俗世遁入清净的世外,让一个好动的孩子很不适应。不过在老和尚潜移默化的影响下,他慢慢耐下性子,跟着师傅开始了修行。
他在山上度过了十多个平淡如水的春秋,每天面对青灯古佛,虽清苦,却衔着一份踏实和甘甜。一封书信打破了这份宁静,他的内心犹如湖面被投入一块巨石,溅起久久无法散去的涟漪。信上说,他的父亲在一个多月前积劳成疾而离世,母亲行动不便,身边却无人照料……
他的心再也无法静下来,打坐、念经的时候,常常出现走神的现象。师傅对他的变化看在眼里,问他发生了什么事?他起初不愿意说,反复追问下还是说出了实情。师傅没有说什么,这更让他游移不定。到底要不要下山去接母亲?接母亲,就破了寺里的规矩。和尚乃六根清净之人,岂能带着母亲修行?不去接,母亲无人照料,生活不能自理。父亲离世时,自己就不能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。如果母亲也步父亲的后尘,他会落下一个不孝子的骂名。
最终,他还是下山接来母亲,从此古庙中多了一位老妇人。每天,他到禅堂打坐,总是带着他的母亲同行。由于有了母亲相伴,他到其他禅院参访时,就无法与其他僧人同住;因此每到一处,他总会在寺外搭一间简易的小屋,就近照顾母亲。
想到母亲年老体弱,做儿子的想为她补补身子。来到山下的集市,他打算买上一条鲜活的河鱼。小贩一看和尚来买鱼,都讥笑他是个花和尚,哪有和尚吃荤的?他毫不介意,执意要买最好、最新鲜的活鱼。拗不过他的意志,对方只好把鱼卖给他。回寺庙以后,他的母亲难过地说:“现在我想当尼姑,以后就可以不吃荤了。”原来,刚才他在集市的遭遇,母亲已经通过几个小和尚完全知晓。母亲把这条庙门口的放生池,以示自己当尼姑的决心。
母子二人就这样开始共同修行。清苦的修炼之余,他喜爱音乐,精于竖琴,他的母亲也会弹奏;母于俩常在月明之夜共同演奏。就这样,他又精心地侍奉了母亲将近二十年。
多年以后,他已经是这座寺庙的方丈,应邀去远方的一个寺院中讲经说法。直到数个月后,他才事毕折返回来。可是迎接他的,却是母亲冰冷的尸体。母亲在几天前圆寂,走得十分安详。由于不知到哪儿去找他,寺内的众人就只好将他母亲放在棺材中等他回来安葬。
他的外表显得很平静,心中却似海浪般翻腾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缓步走上前去,用手杖颠敲棺木说:“母亲,孩儿回来了。”可是,棺木内的母亲却再也无法回应儿子的呼唤。
“孩子,看你回来我很高兴,”他竟然模仿母亲的口气,替他的母亲回答刚才的问候。
“是啊,我也很高兴哩,”他又把身份切换会真记。他就这样一个人说着两个人的话,来回好几个回合。终于,他对众人说道:“丧礼已毕,可以安葬了。”
下葬那天,他久久地对着母亲的棺材,死死地看着它埋入地下。他没有哭,可是眼泪早已化作无尽的哀思,在他的心里不住地流淌。
受了这番打击,他的身体每况愈下。一年多后,他也在一个风雪夜在打坐中涅槃。
他就是松云禅师,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。没有人会因为他带着母亲修行,对他有任何的非议。毕竟,母亲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人,值得我们每个人去爱、去孝敬。
无论什么时候,都不要忘了你的母亲——这个给你生命、又为你时刻守望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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